The Collection of Surfing
以前的人把上网叫做“冲浪”,我一直觉得非常形象。互联网之海既囊括了人类横贯古今中西的理性结晶,又使“天涯若比邻”这一最感性的美好愿望得以实现;在这样的海洋里遨游,带来的的确是如冲浪般百试不厌的新奇刺激。
那是互联网野蛮生长的时期:积攒了几十年的欲望,创造力,好奇心蓬勃迸发,把互联网之海激起千层浪;风口上的无论是神,人,还是猪,都争先恐后的跳下悬崖,让命运决定他们的野心能否一飞冲天。
眼下的光景就大不相同了:人们好像在害怕什么,又在期待什么;我嗅到房间里的大象散发出的死亡气味。除此之外,就是无数空心人的群体无意识狂欢。对于这沟绝望的死水,我尚且没有闻一多“交由丑恶来开垦”的达观,因此听到愈演愈烈的青蛙的聒噪,还是忍不住生发出强烈的鄙夷和厌恶。
真正的互联网浪潮应当是钱塘江涌动不息拍岸的潮水,生机勃勃背后隐藏的是大自然的伟力;而被炮制的所谓“潮流”仅仅是废弃古井中泛起的涟漪,机械无趣的外力驱动一望而知。
总而言之,现在的 (局部) 互联网,已经丧失了吸引人“冲浪”的魅力。千奇百怪机关算尽的头像和昵称背后,是同一片虚无的精神荒漠。最新最嗯潮流的批爆的热梗,被无数人咀嚼过后散发出穿透屏幕的臭味,而不少人反而把这味道当作自己互联网身份的独特标识。
但我还没有完全死心。我相信这一切的解药是“幽默”。汪曾祺说“凡幽默,都带一点苦味”:恰到好处的一点苦味,不显出苦大仇深的痛恨,也不落入无可奈何的沉默。因此,幽默就是爱。即使是反抗的,解构的,不正统的,也不能否认它就是爱本身。
所以我决定像普罗米修斯一样,盗取幽默的火种,种在自己的精神里,使其不致过早的荒芜。
厌绝的个性
释怀龟龟/半落白鹭
(原帖地址已佚失)
我厌弃个性。个性是肤浅的谐音,似乎一旦抓住,浮萍就绝缘风雨了。实际上只需一点波澜便足掀它进数以百计倍于自身的深渊中去,而后绝望了。个性是不在场的证明,它有了,人就没了,只有一股味还留在那里,群之牛马热烈的欢迎着这由于个性的独一无二的气味标识,这是它们唯一可以识别的。
只有个性本身不在场,作为人的自性才能在场。前者是塑造的并因此是外在的,成了子虚乌有的目标;后者是创造的并因此是内在的,却是摆脱不掉的空。但这空是难能可贵的,因为空才会因此奋而以创造的主人姿态去舞蹈——永远摆脱不掉的,就再也不是需要摆脱的。而子虚乌有永远填不满自性的空。处于暗室,烛火尚可;对宇宙而言,不过一缕渺小的幻光,它需要一个无限的主人。
借臧克家之言:人生永远追逐着幻光,但谁把幻光看做幻光,谁便沉入了无底的苦海。
做题曲回忆之盖伦发发
大便。
(选段有删改,原帖:做题曲回忆之盖伦发发)
很多年过去了,直到之前过年回故乡,我听说那个女孩居然也回来了。我去找她,发现她正对着巢湖 (我的家乡的湖) 的渔船发呆。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湖水与她的脸上,我走上前去向她打招呼,把这些年来最大的疑惑向她倾泻而出。我问她,她临走前说的那句“盖伦发发”,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说,“盖伦发发没什么具体意思。就只是有些时候跳社会摇的伴奏,喊的是‘盖伦发发,盖伦发发’。 ”
我愣住了。“那你离开时,为何要对我说……”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傻瓜。”她打断我。“你一定会想,盖伦发发是个什么意思?一直想啊一直想……”
“每次想到这个词,你就会想起我。”
“你会一直……记得我。”
突然间我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舔了一口,所有关于她的记忆涌上心头,百感交集之时,我反而陷入了漫长的失语,几乎无话可说。
我不知该如何表现,只好给她跳了一段社会摇。
2006 年夏天
佚名
2006 年夏天,你叼着汽水吸管,坐在游泳馆门口的长椅上眯着眼睛盯着地上的水渍发愣,假期闷热漫长百无聊赖,你怀疑时间是一个圆,根本没有长大这回事,对于多年后这天下午出现在梦里的频率和醒来时的绝望程度毫不知情无法想象。
How did we end up like this?
暗恋
柯烟
(知乎问题:最近网络流行词汇小土豆,真的没有歧视吗?)
但是经济下行的信号就像暗恋一样,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透出来。
……
小土豆的流行与批判,实际上是「经济下行」与「思想自由」的冲突。
经济下行意味着岗位减少、消费减少、艰难维生,而大多数人并不是出生于经济下行期的,包括我在内,我们接受的教育是「经济上升期」的思想观念,所以我们的话语体系中充满了「个人价值的宣扬」、「女性意识的觉醒」、「对产品和服务的高要求」。
我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将来能找到的工作一定跟我的教育投入不成正比,我将要受到的侮辱和歧视会更多,教育水平、专业方向、性别、地域、甚至连喜好都会成为我被刷掉的理由。
这并不意味着赢过我的人就多么幸福,降本增效是应对经济下行的无效内卷。
最可悲的是,所有人都没有错,只是我们搭乘的船要沉了。
我们都需要拼尽一切往上爬,我们想要活得好,需要我们爬的速度超过船下沉的速度,而这注定是不会被我们的上一辈所理解的,因为他们只需要保证自己下跌的速度不超过国家上升的速度就能活得不错。
所以我们将要面临的命运是:在职场里小心翼翼、在家庭里口干舌燥、在深夜里怀念过去、在清晨怀疑自己。
多年以前
乔维里
(知乎问题:你们班级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梗吗?)
后来这几年大家都不再用 qq,也几经波折终于在微信群里把人拉齐了。
也不知道是谁,悄悄地把自己的群昵称改成了“史铁生”。某天大家发现了,都在群里拍一拍他,问是谁,过了会儿,那位“史铁生”发来了语音。
是化学老师的声音,“同学们,是我啊。”
那时候是个傍晚,我刚从单位开车回家,路遇夕阳,化学老师的语音条里背景声音嘈杂,但不刺耳,能听到在背景声之外不太远的地方,校园铃声响起,有学生在嬉戏打闹,有广播站在播报着什么,
那时候我高中毕业已经许多年了,而手机语音那头,似乎还是多年以前。
空无乏味的人
ciki
(选段有删改,原帖:空无乏味的女生)
小云女友一天会给小云打十几个电话,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小云女友打这么多电话自己却无话可说,全靠小云绞尽脑汁寻找话题。用小云的话来说就是:“她从来不会主动提供情绪价值,我整天哪儿来这么多批话说哦。”
当我问到小云女友有什么爱好时,答案则是没有爱好,随后小云又补充,可能她唯一的爱好就是刷 xhs。
我笑问:“她成天这样不会是在 pua 你吧。”意外的是,小云轻蔑回道:“她的智商还玩不转这些。”原来小云之所以看上她女友,是觉得她非常单纯。
我想,空无一物,那可不就是单纯吗?
如果说小云女友之前唯一的爱好是刷 xhs,那在和小云交往后则多了一个爱好,就是骚扰小云。也就是小云女友的生活除了刷 xhs 就是骚扰小云。
在小云说出他女友没有任何爱好时,我丝毫不觉得意外。某些规律或者说客观现象早在我学生时代就隐隐察觉。人的爱好无非分为两种,户外和户内。户内的一般叫宅,户外的一般叫现充。很多人觉得生活中不是宅就是现充,但大多人既不是宅也不是现充,因为他们基本没有爱好。“爱好” 首先要足够喜爱,而这些人对待什么事都是一副半吊子的模样。
人们对女生的印象往往是“爱看综艺,爱看偶像剧,爱追星。”我姑且承认这些也是爱好,但她们真的很喜欢吗?也未必。这类人并不一定觉得这些东西多有趣,更多的原因无非是赶时髦,与狐朋狗友多点话题。其中追星则像是一个自我贴标签的行为,让别人一谈起她就想起:哦,她是 xx 的粉丝来着。而除去这些,她们还有什么真正的爱好?
同样的规律放在男生身上也一样。
对于男生的印象往往是游戏。男生确实普遍玩游戏,但如果真正喜欢玩游戏,为什么很多人抱着王者荣耀嗯玩,却没有丝毫追求更高品质游戏的想法?不是品味的问题,而是根本不想去尝试。而一些户外运动,例如打篮球,又有多少人真心喜欢打篮球?当然数量也不少,但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多。
我以前看待这个问题,认为是人们不想逃避舒适圈的共性在作祟,甚至会产生自责的想法:我凭什么因为这些而看不起他们?就因为我比他们多看了几本闲书,多玩了几个游戏,多听了几首歌,多看了几部电影?我真是太肤浅了!
但我现在认为,根本原因在于这些人的内心是荒芜懵懂的,是没有情趣的。他们缺乏基于理性的好奇与探究精神,也缺乏基于感性的共情和浪漫精神,以至于他们对任何事物都难以产生强烈的兴趣(金钱或许除外)。
确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没有真正的爱好不妨碍他们随便找点什么乐子消磨时间。毕竟说到底,不管什么爱好也不过是消磨时间。但至少就我个人来说,我打心底里瞧不起这类人。
中学时代,在和集美聊天时若是恰巧谈到我感兴趣的领域,我往往不懂交际上的克制,大谈特谈。而后等我反应过来,看到她们脸上尴尬和不耐烦的微妙表情,仿佛在说这男的身上有股味。
我并不觉得羞耻难堪,只觉得索然无味。
深度好文。作者站在高处,冷眼观望下方的行尸走肉,他尖锐,带有偏见却不乏真实的语言令我一阵阵的晕眩。想到将来自己也成为这行尸走肉之一的可能性,我冷汗直流。
无盐面
佚名
无盐面,无言面,无颜面!本是清汤无盐面,泪落碗中方觉咸。
哈基米的噩梦,吃猫的阿飞的故事
大便。
(原帖:哈基米的噩梦,吃猫的阿飞的故事)
世上有狗肉馆,却没有猫肉馆——仅凭这点,我就敢说猫肉不好吃。猫肉是很酸的,又苦又涩,不比我的生活好多少。然而我的朋友阿飞却爱极了吃猫肉,真是怪人一个。
我家附近按惯例是有很多野猫的。不乏爱心人士买了猫粮喂它们,它们也不至于饿死。长期的乞食生活让它们养成一股媚态,见了陌生人也不怕,大胆地上去蹭腿,喵喵叫着要食物吃。正因为如此,阿飞也很容易弄来猫肉吃。
数年以前,阿飞与我在家门口散步,就遇到一只小猫,喵喵叫着蹭阿飞的腿。阿飞把小猫捧起来,把头一拧,小猫就没动静了,连叫都没怎么叫。看阿飞动作干净利落,我就猜到他是惯犯,平时没少杀流浪猫。
他拎着那死猫,说是要自己做猫肉吃。我就请他到我家厨房,让我也看看,猫肉到底是怎么做的。
宰猫和宰狗其实并无太大区别。阿飞把猫的血都放到盆里,然后把猫皮剥了,完完整整一片,说是能卖了作包之类的。
去了皮的猫只是很瘦一条,活像粉色骷髅,压根没多少肉。那些被人嘲笑肥胖的胖猫,大多也只是毛比较长,肉压根没多少。难怪没有猫肉馆!一只猫身上才一点点肉,这哪里吃得饱。
阿飞用刀,用勺子,把那粉色骷髅身上的肉一点点剔下来,放进装了葱姜料酒的碗里腌一会,然后拿去红烧了。 渐渐地,整个厨房都是腥臊味。我由此猜到猫肉的味道不是太好。
猫肉做好了,阿飞端出来一盘支离破碎的肉糜般的东西。说实话,我尝了一口就撑不住了。世上怎么有这么恶心的味道!
“得亏这是只母猫,没腌过的公猫味道更冲!”阿飞一边笑我一边吃。
“你怎么吃得下去的!”我问他。
“就是吃得下!我自己抓来的,自己烧的,我吃着当然好吃!”他说。“我每次杀猫时都想:我一拧,这个来乞食的小东西就变成了我的食物。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的,随便弄一下就没了。我也是一样的。或许有一天,我也随随便便就没了。”
人生如树花同发,随风而堕。自有拂帘幌坠于茵席之上,自有关篱墙落于粪溷之中。
阿飞吃了太多的猫,或许是造了孽,或许是卫生问题,如今他害了重病,也不知能有多久好活。昨夜听说才子爱民突遇变故,恐性命不保,我如闻惊雷,又想起阿飞当初的话来。夜不能寐,摸黑作此文。
12 月 8 日凌晨于工人宿舍
文豪大便的优质创作中我最喜欢的一篇。我们所有人都是哈基米:在被迅哥儿用长竹竿赶出屋外之后,等待我们的是阿飞的血盆大口。
纯爱三部曲
Polýmnia
以对话集形式展开的优质创作。讨论了纯爱的正义性与 suicide 的意义问题。
杨爱民傻瓜的傻瓜话选集
仰山杨爱民
(杨爱民傻瓜的主页)
昨晚天公送梦来,有一大群年轻漂亮的小妞,才子挑选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妞,并问她愿意嫁给才子吗?这个小妞点头说愿意,才子告诉她说点头就可以,说愿意也可以,点头加说愿意就是万分的可以,是无限的愿意。(选自 昨晚天公送梦来说才子的女朋友在加拿大)
杨爱民傻瓜的一些话经常让我忍俊不禁,细看以后确实有一点朴素的文学性。简而言之就是:哈哈,你这个傻瓜说话真有意思!
同样程度的苦难
佚名
同样程度的苦难,一个麻木的市民和一个深沉的诗人对此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麻木的人用麻木和无知磨成厚厚的老茧,将痛苦大部分地隔绝;但是诗人,永远是娇嫩的肌肤毫无遮拦地暴露在苦难之下,承受着永不康复的伤痛。
也许前者对后者的不理解甚至嘲弄,才是后者更大的苦痛来源。
幽默与性感
Moxos Yuri
(知乎问题:如何看待「女人幽默会消减性感」?)
幽默让你产生共鸣,察觉到此人的主体性——也就是将其看成一个人——从而妨碍将其仅仅视为一个客体(性感)。
瘟疫,党,怎样说话
Macyrate
(博丽听涛分社:瘟疫,党,怎样说话)
“我对社会主义没有概念”,这是一个迷惘的青年人的话语,也是时代的缩影。他成长在远离战争与革命的 21 世纪中国,至少他从日常生活中体会不到我们和我们曾经的敌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也许区别仅仅在我们的限制比他们更多。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 鲁迅
我们看到,至今仍然有埋头苦干的人和拼命硬干的人,但为民请命、舍身求法的人去了哪里?他们虽有的在发光发热,甚至在主席之位孤军奋战,却也有许多人成了“404”,那些人里有的收到了训诫书,有的在监狱,有的亡命天涯,有的已经死去。
人民万岁!但人民即将失败,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到底是不是恶之花绽放的土地,他们今天可以高唱“我和我的祖国”,明天就可以对整个世界绝望。因为他们是无知的。这并不能怪罪他们,我们一方面把民主作为核心价值观,另一方面却希望所有的民都做同样的主,到头来他们仍然一无所知,把个人的命运交给国家,甚至把国家偶像化,好像自己并非是国家的主人,并非是时代的铸造者。
当小布尔乔亚们的“韭菜”论大行其道的时候,我想就算我会被人称为下一茬“韭菜”,我也应保持一定的乐观:虫子虽然是虫子,却也不妨害它们成为世界生物之林中的佼佼者。但浅薄的我听到那些被称为公知的智者的悲观言论,乃至“诸夏”这种极度绝望的观点,又不免要动摇了。
其实我所期望的、人们所期望的哪有那么复杂。我希望那些被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上的东西能被那些声称“依法治国”的人好好执行。如果做不到当初就不应该写下来,就算临时反悔把一些什么从宪法上抹掉也没关系,但承诺过的事情没能做到,性质是很恶劣的。但是这点小小的愿望,在几乎不允许讨论《宪法》的国度,连用《宪法》赋予我的“言论自由”说出来的机会也很难有。
因此我逐渐走向中立,这是绝大多数中国人最擅长的:“我就什么话也不说。这是最好的。”把世界交给那些象牙塔中经天纬地的学究吧!他们比我们这些什么都没经历过的臭小子们强太多太多,在他们眼中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是老掉牙的笑话,任何激情澎湃的斗争都是大棋中必然的一步。哈哈!
那些有话想说的人,他们依然秘密集结在社会之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战战兢兢或者大义凛然。“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别人说只是那么说”、“真话是不能乱讲的”、“所谓的规则和正义只是感动自己”——沉重而颠倒黑白的话语却在共和国的每一处角落,与染血的悲壮国歌一同飘扬:“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无言投下。
强势的人
Samsara
(知乎问题:慈禧到底长得好不好看?)
强势的人,最后都会长成同一张脸。被鄙夷、命令、讥屑、赏识种种表情长期训练过的肌肉,会形成类似的纹理,变成高冷的错觉。
劁猪
老网编
(知乎问题:天水麻辣烫为何突然爆火?)
在正规的语境里,我们主要的表达似乎被限定于像牲口一样永不餍足地进食,跟随口令急切地奔赴一个又一个食槽,在摩肩接踵哼哼唧唧的踩踏中促进、表现和赞美着当下的繁荣盛景,这让我依稀 get 到某种类似劁猪的行货感。
臆想的乡愁
就-嘉-嘉-然
早已知晓大城市不属于任何人,终日不停歇的机械巨兽不可能属于组成它身体的那一粒粒齿轮和螺丝。但当我逃离大城市回到回忆中的县城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的“乡愁”只是想当然的臆想,是恋物癖痴迷的符号形象。家乡像是一个永远在奔跑的肺癌病人,输液管里流淌的不是药物,而是从它身体里源源不断流向远方的血液,面对这样的家乡我不愿也不能去做些什么,于是我又逃了,像一个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嘴里念着“没有县城,万万不能”,闭上了眼。
锐评 HIST
法图居士
(原帖来自港三树洞,需要教育账号才能查看)
维年月日,法图居士敢启拙笔,为历史系学子赞历史系,其辞曰:
小山老生,大学正宗。钱宾四之德望,科大卫之高风。课堂上不讲英语好理解,大纲中未见考试真轻松。鸭群中争一 mphil,道友速死;书海里卷个 A-,范进高中。半点过辰时之半有 quiz,昨夜莫负;一分至明日之初死 line,今宵从容。
至于罗绮朱紫,衮衮诸公,又有判词三两,一笑匆匆。萧锦华日本史虽好,waiting 队列里;贺喜公大清志固佳,cusis 加载中。胡小姐新博士,新官上任三把火;谢氏生老油条,CTE 值千金重。大张生有心系务,大纲忘改;小张生无愧男神,头发蓬松。一课一 quiz,系里慈悲属莫顿;两万五字,天下仁德唯卜公。更有甚者,孙讳达文,只得钳口摇手,无力口舌汹汹。
观夫诸君,尚思赚钱;我辈应笑,躺好不动。书中自有黄金屋,论文能啃;自习桌上沉日月,伏案无梦。只落得熬夜过度,头晕眼花;可堪忆当年壮志,目明耳聪。几时破碗小筷,唱莲花落;何妨把洗吾钩,谢了春红。
夜市日寄
Anlin
(节选自知乎文章:夜市日寄)
夜市上有卖香水和耳钉,不止一家,价格默契地保持一致,耳钉六块,香水九块,香水很全,起码名字很全,从举世闻名的 4 号,到自带谐音梗 “don't battle with boss” 的末药与冬加豆,在一个角落里甚至摆着桃色肌理,价签上写的 Peau de Peche,传说中学生时代偷偷喜欢过的、脸蛋白里透红、留着波波头的、邻座女生的味道。
......
回家路上接到我妈电话,说楼下老奶奶家路由器又坏了,我一直觉得计算机专业被叫去修电脑无所谓的,甚至有点骄傲,但最近骄傲中多了一丝庆幸,因为同学去了西安交通大学,亲戚知道后特地拿红包来他家,问他能不能帮忙消一下驾照分。夏天到了,没有听到蝉鸣,据说每一群蝉要在地下闷 17 年,鸣叫两个月然后死掉,和刚刚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一模一样。
很意识流的一篇文章,明明全是日常,读起来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像是热闹景象下某个疏离的影子。
我是使爸妈衰老的诸多事件之一
翁彪
我是使爸妈衰老的诸多事件之一
职称、房贷、牛肉的价格
我跻身其中,最为持久
我是这对中年夫妻唯一相符的病症
共同的疾患,二十三年来
无时不在考验他们的婚姻
我差不多就是耐性本身
我是疲惫的侧面、谩骂的间歇
我是流水中较大的那块石头
将眼泪分成两份
福音梆子三则
微博 (@艾守义部长,@陶短房,@骑士)
加百列:约瑟公,你坐下,听俺说说真心话。约瑟公,咱都坐下,咱们随便的拉一拉。木匠你成亲后,娶得就是玛丽亚。她没过门就怀孕,知道你心里有牵挂。孩儿他爹竟是谁,你每天每夜睡不下。这小孩是圣灵造,借着他娘胎到地下。代世人偿罪孽,就是以马内利弥赛亚。这本是上帝的旨,你休要怀疑玛丽亚。
打竹板儿真叫响,今儿个咱来把福音讲,福音好,福音多,福音总离不了耶稣哥 (go),耶稣哥,是大能,平安夜生在那伯利恒,想当年,好辛劳,玛丽亚生儿在马槽。那马槽是真叫好,它一头大来一头小……
夏娃:上帝爷讲话理太偏,谁说夏娃我害了汉?亚当采果在伊甸,奴家闲来守家院。撒旦来扯谎,鬼话篇连篇,害的咱上当冤不冤,这才把恁老的规矩丢一边!恁要不相信 (哪),就去世上看,这苹果甜,葡萄酸,万般工作可都是男人干。有许多奇女子,敢为他人先,不甘落后是行行出状元,恁怪咱这一点赶超儿男?
噔噔噔咚咚锵咚锵!
中文互联网正在加速崩塌
何加盐
中文互联网正在迅速崩塌,移动互联网出现之前的中文互联网内容,已经几乎消失殆尽。似乎有一个吞噬网页的怪兽,它沿着历史的时间线,从过去向着现在吞噬,先是小口小口,然后大口大口,把中文互联网的一切内容,以五年、十年为单位,一口吞掉。
我们曾经以为互联网可以保留一切,但结果是一切都没能保留。
……
本质上,互联网内容和生命一样,也受进化论的支配。其存在的标准只有一条:以尽可能低的成本争取尽可能多的注意力。
当一个内容能够在互联网上的海量内容中争取到足够多的注意力,而维持这个内容的成本(包括经济成本、监管成本和对抗监管的成本)比其他方式更低时,这个内容就有可能存活在互联网上。只不过它有可能会换一种呈现方式,例如从文字变为图片,从静图变为动图,从动图变为视频,未来可能从二维视频变为三维全息视频等等。承载这个内容的平台也会变迁,从门户网站到 BBS,到个人博客,到微博微信,到抖音视频号,到未来可能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什么平台。
当一个内容不能再吸引到足够多的注意力,或者维持这个内容的成本比其他方式更高时,这个内容就会从互联网上消失。以电脑为浏览端、以网页为载体的传统互联网的集体消亡,只不过是这种「信息进化竞争」的必然结果而已。
生物的进化秘诀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而互联网内容的进化秘诀是「信息竞,注意力择,适者生存」。由于网络效应,这种竞争比自然界还要猛烈万倍,残酷万倍。传统互联网不是单个物种式的灭绝,而是几乎所有内容的整体性灭绝。
每一代新的互联网崛起,旧的互联网必将崩塌,时间二向箔是所有网站、所有内容无可逃避的宿命。
好歌献给你
Top of the World - Carpenters @陈白露去哪儿
老友记第一季里面,罗斯打算在阳台和瑞秋表白,结果被猫扑到身上,在窗外张牙舞爪,客厅里莫妮卡他们弹着吉他唱这首歌,我在世界的顶峰。一切刚刚开始,那是最美好的生活,真希望那样的时刻永远延续下去。闪亮的人们拉着手,闪亮的人们唱着歌。
Technicolor Dreams - Bee Gees @juuruko阿陆
感觉好适合当作某部电影的开头,画面可以是大都市的地铁口附近,有些拥挤的来来往往的人群,穿着略微宽松西装的主人公一手拿着一杯热美式,一手拎着皮质公文包,从转角的咖啡店推门而出,或许因为刚和店员道别,也或许因为天很晴朗,所以脸上还带着笑,然后镜头推远,是电影的名字印在了屏幕上。
Color Your Night - Lotus Juice @败犬役
游戏里的版本比 ost 更绝,在霓虹灯闪烁的夜晚漫步在桐叶购物中心,你还能听到熙熙攘攘的街道声,匆匆踏过的皮鞋声,喷泉淅淅沥沥的细响,夹杂女高俏皮可爱的「またね~」,与 jazz pop 风格的 color your night 融为一体,仿佛繁华日本街头微醺的晚风迎面而来。
Lost in the Rhythm - Jamie Berry/Octavia Rose @溪上雨霁
感觉前面的前奏很荒诞的故事感,有点像国王选中的勇士打败巨龙拯救公主回宫,然后国王在感谢勇士要将公主许配给他的时候,看到了勇士衣领挡住的皮肤上一闪而过的龙鳞。
佚失 - 佚失 @Memory Not Found
有一种片尾花絮大放送,所有演员不论正派反派大牌小牌一起汇聚到舞台中心的感觉。
夫妻吵架
钱钟书
夫妻吵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战争,就像一把剪子的两叶刀片,你看他们相互砍来砍去,但绝不会伤到对方,大战三百回合后竟相安无事。
你灰色头像不再跳动
林采衣
无限自我中心,但自我却是个空壳,过剩的情感淤积在重复性消费符号当中,聒噪反倒是一种防御姿态:那就是决不允许沉默,决不允许对方失控,决不允许实在界的荒漠跃出「日常生活」的地平线,更决不允许那荒漠映照见自己那颗惨白一片的心。
直视空白在现代人心里是种恐怖,所谓日常,对他们而言便是用巨量信息垃圾,空转的符号和泛滥过剩的情感来阻隔其侵入。
信息不是为了更好认识世界、指导生活,而是为了营造假象、填补空白。思维结构批量被选择性接受的信息塑造,一个完整的人沦为各种意识形态碎片的拼贴。此时你跟我分享生活,我还是跟你道声晚安罢,我不愿意进到你眼中的世界里去。
作为连续体的奔跑
多边兽 2
曾有一瞬间你被一种形态打动,发誓为此奋斗一生,那一形状自此就化作了专属于你的阈限空间,你的成长在旁人眼中会变得不可测度 (迷思化)。如同搭乘一架电梯,你会在停滞与飞升之间来回切换。
而当你最终疲惫不堪时,似乎一切运动都停滞了。这时,双身开始出现,因为你曾经作出的欲望宣言,迫使你现在出现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间和地点。只有在认识到他者压迫的虚妄后,你才能从长久的漂流幻梦中醒来。这一醒觉最终也对应着一种新形状的获得。
......
长良和瑞穗并不只是在万花筒状的结构中奔跑,而是他们的奔跑本身在一同参与绘制这个连续体的形态,就如同绘制一个虚幻的欲望被反向刺穿的过程。第十二集中的一切都像是特吕福「四百击」结局的重演:安托万的奔跑非但没有冲溃牢不可破的秩序,反而被万花筒和铁丝网的组合形状定格了一生。这更显得长良与瑞穗所抵达的真实的可贵,因为他们只是相信着希眼中看到的光。
但还有一个隐含的条件,就是要让世界再发生一次偏斜。是的,世界并不公平,无论哪个世界都是多者弥多,少者近无,平等只意味着加倍的不平稳。但只有你坚持公正,世界才会为你倾斜。应当努力,让世界为你,只为你倾斜一次,因为那是它取回自身平衡的方法。
塑料袋
卡尔维诺笔下的死亡总是突然而至而且轻飘飘的。就像一个塑料袋在冰冷的风中飘着,然后刷的一下扑到人脸上令人窒息。
现在是 2010 年
生活西化的女儿
暑假,你的爸爸单位组织去上海世博会参观,票价要 160 块,自己家是舍不得买的。你在电视上看到上海世博园红色的中国馆,还有那些形形色色,有些陌生的国家展馆,夜幕下粼粼的黄浦江边,那些参天大楼闪烁着「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霓虹光。
映在电视前的你脸上,就像作文里关于未来的梦真的发生在眼前一样。
你还是照常写暑假作业,读侦探小说,躺在小床上午睡,窗外夏日的天空蓝得耀眼。是地球,还是这小小的家乡,还是你和你的小床就这样一头摔进了太空?
爸爸回家那天,带给你一个塑胶的海宝玩偶,一开始,你只觉得它的表情很滑稽,于是将它丢进了房间角落,渐渐遗忘。到最后,它被送给了来家里做客的亲戚的小孩。你心里并没有波澜。
后来,你再也没有经历过像那一年,那场世界聚会一般的盛宴了,全世界人民的笑脸,对未来都市的想象,风化埋藏进因循守旧的日常生活中。直到多年后的某天,你突然想起海宝那纯真到愚蠢的眼神,那干净到刺眼的天蓝色。你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曾以为世博会是对未来的一场预演。以后,我也会是那生机竞发的模样,做志愿者,讲英文,和世界各地的朋友手牵手。
在缓慢传输的彩信中,在模糊密集的噪点中,人们的面孔、记忆、想象,都这样流逝在历史之中。
黄浦江日日夜夜,童年,你的或我的,永远地结束了。
一堵墙
那里鱼不存在
与这些人交谈时,我时常感到,他们不像海绵,他们不像镜子,他们只是像一堵墙;同时,那墙上还挂着闪闪发光的用「世俗成功」做画框的勋章。
东亚女孩的姐姐
实习杀手格蕾
我表哥的前妻带我一起去洗澡,在还完全懵懵懂懂的时候看到她的身体我第一次感知到了荷尔蒙维度的美。真的是肤如凝脂纤秾合度,我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胸,她笑笑说我是淘气包。她是我幼年乃至青少年时期对美丽女人的全部形容,全部准绳。她的香水她的乳液她的手机链都是我顶礼膜拜的圣器。她太完美,和我的乐色表哥离婚后再没有来过,成了记忆里一个模糊的符文,但是在氤氲着水汽的浴池里看到她乳白色的肌肤时的震惊与迷恋依然刻印在脑海里。